夜风掀起他凌乱的额发,那双总是盛满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偏执的猩红。
我后退半步。
“郦州远,你现在这副模样,真的很难看。”
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停止对宁氏的报复,去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。
你童年的创伤不该由我来修复,我救赎不了你。”
他完全听不进我的话。
喉结滚动,声音嘶哑:“我可以改!
给我机会,我什么都能改。”
我摇了摇头,“有些伤痛无法弥补,有些错误无法挽回。”
我和郦州远之间,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。
他浑身剧烈一颤,像是被子弹击中。
“你也要抛弃我吗?”
这句话问得支离破碎。
我认真地回答:“不是抛弃,而是要永远离开你。”
下一秒天旋地转。
他像头失控的野兽将我掼进车里,时速表飙到180码。
我指甲陷入真皮座椅。
“郦州远,你疯了吗?”
“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死?”
他突然低笑起来,油门踩得更狠。
“我们是要长命百岁的。
明天就去选婚纱,好不好?”
郦州远这个疯子。
他把我关在别墅里,没收手机,切断所有联系。
每次我对他又打又骂,他就默默拿出一堆工具放在我面前。
quot;别用手。
quot;他抓起我发红的手掌,quot;用这些。
quot;眼神偏执又温柔,quot;你想怎么出气都行。
quot;我真的拿他没有半点办法。
“郦州远,你这样有意思吗?
你有多了解我?
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?”
我刻意奚落他。
谁料他跪在我面前,“我用余生了解你,好不好?”
抬起通红的眼,“宁微,我从小...就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。
等真的遇到了,又怕得像条丧家犬。”
喉结滚动间,他苦笑:“我怕你有天跟父母一样不爱我了,所以我找那些女人,就想看你为我吃醋发疯,我要你证明爱我,暴烈地爱着我。”
这次轮到他跪在我面前,卑微的祈求:“求你了…”最荒谬的是他筹备我们的婚礼。
他带我去试百万手工婚纱时,我故意用烟头烫破头纱;他展示宾客名单时,我划掉所有郦家人;甚至为了膈应他,命人在订婚戒指内圈刻上quot;囚徒quot;二字,他也只是笑着吻我指尖。
quot;只要你喜欢,都行。
quot;这期间,我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。
婚礼当天,我终于找到机会,打破窗户逃了出去。
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喊声,混着宾客的惊呼。
宾客们看见那位向来玩世不恭的郦少爷跌跌撞撞冲下红毯。
精心准备的誓词卡散落一地,昂贵的西装被玫瑰花刺勾破,而最后,他只是徒劳地抓着那枚没能送出去的钻戒。
跪在地上,手里还攥着我扔下的头纱。
“听说那枚戒指镶的是郦家传家宝。”
“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,郦少从来都是浪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
这回从不动情的浪子,终于栽了。”
全城的头条立刻爆了:《郦氏太子爷婚礼现场遭逃婚》《千万婚礼沦为笑谈》配图是他跪在破碎的蛋糕旁,手里还攥着我扔下的头纱。
郦州远被拘留的那几天,我终于能喘口气。
后来,他却再不敢靠近。
而我全心投入音乐。
他从未了解过我的世界。
录音棚里,制作人惊叹:quot;这些歌词...像在滴血。
情歌还是得受过情伤的人写最好了!
quot;我抚过曲谱上被泪水洇过的痕迹。
quot;是啊,都是那三年攒的。
quot;专辑发布那天,直接空降各大榜单榜首。
媒体评价quot;字字泣血,句句锥心quot;,却无人知晓每一句歌词背后。
是他带着女人回家时我独自熬过的长夜,是他泼在我脸上的红酒,是无数次半夜被叫去quot;处理麻烦quot;的屈辱。
半年后,我在能容纳三万人的体育场举办首场个人演唱会。
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,我仿佛重获新生。
三万人的荧光海在脚下涌动。
唱到副歌时,我忽然看见VIP包厢闪过熟悉的身影。
很久以后我才知道,那个总说音乐吵耳的纨绔,派人买空了场馆周边所有广告位。
那些蓄意辱骂的恶评,总是被批量删除得干干净净。
每次专辑发布,某人包下了全城音乐平台的首页推荐位。
首场演唱会筹备期间,主办方突然升级了所有音响设备,票务系统多出三重防黄牛机制。
经纪人悄悄告诉我。
“郦氏集团直接买断了整个票务平台的后台权限。”
那些铺天盖地的宣传资源,全是他暗中安排。
我给他发了条消息:quot;别再这样了。
quot;他回复:quot;微微,我终于学会爱人了。
quot;quot;请允许我用我的方式爱你。
quot;quot;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你疼了。
quot;我看着屏幕,轻轻按下了删除键。
往后余生,我只活成我自己。